雷东川在大门口紧张地看他。
老头扭头就往回走。
白子慕拖住老人胳膊“爷爷, 我哥哥还没进来”
“谁让他进来了,不是,谁让你带他来了啊”
白子慕拖着他不让走,老头也倔, 站在那半天不动。
白子慕喊了七八声爷爷, 这才让倔老头勉强迈动脚步, 不情不愿地过去开门,嘴里也没饶人“真是,自己来就行了, 带什么人啊下回不准了啊, 要再带你哥过来, 你也甭来了”
雷东川有点拘谨,小心看他脸色, 白子慕却牵起他手道“哥哥,爷爷就是声音大,他人可好了。”
雷东川被他牵着手一起走进老头屋子,路上经过院子, 那些碎砖依旧散乱在那里, 院子里一只石狮子雕刻了大半,被遮雨布胡乱盖着,只能看到它爪下踩着一只小狮子。
雷东川握紧了白子慕手, 小孩抬头看他, “哥哥”
雷东川见他不怕, 也慢慢放松了手劲, “走慢一点, 别摔着。”
“哎。”
老头住房子外面看着陈旧, 房间里也不怎么样。
这里面整洁完全是因为空荡而显出来。
偌大一间房子, 除了一张单薄木床和一张黑漆漆木桌,再没有任何摆设,甚至连一个多余隔间门板也没有,无论冬夏只在中间挂了一个竹帘,权当区分客厅和卧室了,外间一面窗户玻璃裂了缝,有风吹进来带出怪声,那个垂落竹帘就跟着轻微晃动发出沙沙声响。整个房间里唯一热乎气就是靠墙那边放着一个小煤炉,里头烧了煤球,上面摆着一个颇为精致小铜壶,里面水开了,正在咕嘟咕嘟冒气泡。
老头坐下之后,不情愿地指了指旁边俩小板凳“坐吧。”
雷东川先把手里东西给他拿过去,他提着是一个木盒,里面是董玉秀给准备一把茶壶,正宗宜兴紫砂茶壶,很是小巧精致,“爷爷,给您。”
老头看他一眼“这什么”
“我姨让我带来a3上回多亏您帮了”
老头摆摆手打断他,不耐烦道“就是她连着几次往这送东西你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别再送来了,再送我就全给扔出去。那天我也不是特意出来帮忙,要不是你弟弟还算听话,敢把我院子弄乱,我连他一起打。”
雷东川想起老头那天挥舞竹竿模样,这个老爷爷看着快有七十样子,但打人真凶啊。
而且是真a3打就打。
雷东川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白子慕,小孩今天穿了一件套头罩衫,正前面有一个兜,正从里面往外那东西,扒拉了一会,拿出一个壶盖。
老头眼睛瞧着,故意硬邦邦道“这又是什么啊”
白子慕能感知到老人善意,因此并不怕他,高高兴兴把这个壶盖送给他“爷爷,这个也给你用”
“这哪来”
“这是我小水壶上,我有两个,咱们一人一个。”
小孩送是一个塑料壶盖,就是小朋友常用水壶上那种,花花绿绿壳子,带着一个小雪人图案。小朋友还不太明白什么物品贵重,只是觉得这个新壶盖特别漂亮,自己舍不得用,拿了最喜欢过来送人。
老头嗤了一声“我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白子慕想了想,把大人说给他话讲给老人听“爷爷,你要是不小心摔坏茶壶盖子,就可以把它换上。”他妈妈就是这么告诉他,他可宝贝那个小水壶,一次都没摔过,所以这个新盖子也就一次都没用过。
老头“笑话,我能跟你一样我才摔不坏。”
老头看着挺不高兴,伸手接过来看了看,一边嘀咕着“这也太丑了”一边放在了桌上,一脸嫌弃。
雷东川赶紧也把那个紫砂茶壶放桌上,老头看了一眼,但没说什么扔出去话。
老头和白子慕一老一少,看起来毫无关联两个人,倒是还挺有话题可聊。
实际沟通也没多少,主要是白子慕记性好,老头说一句,他跟着背一句,小孩聪慧,又很乖,把这个背诵也当做了游戏他特别喜欢看背诵出一段之后,对面大胡子爷爷惊喜样子,每回爷爷一拍手喊“对了”小朋友都咯咯直笑,特别开心。
雷东川听不懂,那些文绉绉词感觉像是唱戏似,又是“金”又是“棉”,他一脸疑惑。
老头手里拿着一个册子,眼角瞥到雷东川竖着耳朵在那听,立刻就不教了,板着脸道“你还在这干啥,不是说要去院子里帮我搬砖吗,快去吧,给我收拾干净点”
雷东川答应一声,出去了。
雷东川在院子里绕着那半截矮砖墙走了两圈,挠了挠头,又跑回去在窗边问老头“爷爷,全都摞在一起吗”
老头扯着嗓子道“不行,你按花纹分开,佛像那些摞一起,刻了烛台、花瓶单放”
雷东川答应一声,撸起袖子干活了。
他力气挺大,一点都不觉得干活苦,比起背诵那么长文章,他能在这搬一天砖。
白子慕年纪小,正是喜欢追在哥哥身后跑时候,也跟着要出去,只是他力气小,搬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