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川放学来接白子慕时候, 看到小孩手里“新零食”，问他“这谁给你啊我看看。”

白子慕举起来给他，“林场哥哥。”

雷东川想了一会，“早上你瞧见那个他给你这个干啥。”

白子慕摇头, 他也不知道。

雷东川以前也经常在河边拔这个玩儿, 小孩们吃这个也不少, 他喂给白子慕一根，对他道“这个还行，你尝尝”

白子慕张嘴咬住一点, 嚼着吃。

雷东川也不急着走, 就站在走廊上一点点喂他, 瞧着小孩一口接一口吃，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喂小兔子, 也是这样从他手里吃青草，看得直乐。

白子慕挺喜欢吃这个，一根嘎嘣嘎嘣地吃完了。

雷东川把其他收起来，道“先放我这, 晚上还要回家吃饭了, 不能多吃。”

白子慕伸手去要，雷东川犹豫一下还是给了，结果小孩抽了一根最大放在他嘴里, 仰头道“哥哥吃。”

雷东川心里美滋滋。

他觉得他弟跟他最亲, 小孩没白养。

雷东川叼着那根茅茅根边走边吃, 路上问了几个同学, 找到了林场那小子。

林场那俩兄弟姓李, 一个读二年级, 一个读一年级, 给白子慕茅茅根就是弟弟李成默。

李成默人如其名，话很少，但他对雷东川态度很好有问必答“是我给，上回你帮了我和我哥。”见雷东川没想起来，对方又提示道，“上回我们好几个人，刚出校门就被人堵在胡同里了，那几个高年级跟我们要钱，是你路过帮了我们。”

雷东川这才想起来，那个时候他正忙着到处给他弟抓“小陪读”，恨不得挨个追着问谁家有弟弟妹妹了，压根就没把见义勇为这事记在心里。

李成默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就一点小孩吃茅茅根，给你弟弟吃。”

雷东川拍他肩膀一下，笑道“谢了啊。”

李成默肩膀放松了些，那点茅茅根不值什么，但他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出手了，那些是他和哥哥偶然发现，他们周末回家挖出来一根没舍得吃，洗干净带来。

白子慕跟在雷东川身后，歪头看他，大约只见过一两次，并不亲近。

李成默倒是多看了那个漂亮小孩几眼，比跟他第一次见时候好像长大了一点点，只是脸依旧圆嘟嘟，一头小卷毛微微翘着，眼睛忽闪忽闪看着很机灵，跟他视线对上之后就移开了，转头去看窗户外面去了。

外面花坛迎春花开得又娇又艳，花瓣圆圆，一簇一簇嫩黄花朵凑在一起明亮热闹。

雷东川跟他说了几句，就带着弟弟走了。

李成默还在那看他们，视线略微往下移了移，看向那个小不点。

白子慕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小毛衣，浅色薄绒裤子，一双鞋子也是白，和他整个人一样，干干净净，洁白漂亮。

李成默见过小孩护食模样，说真，还挺凶。

和今天乖巧样子完全不同。

董天硕已经连着三天没敢站路队一起走了。

家属大院就这么大，他欺负白子慕事儿大家很快都知道了，都不用雷东川说，杨盼盼恨不得拿着个大喇叭在大院里广播，就连这周作文课上写都是“痛心我妹妹被人欺负”作文课题目是“我理想”，杨盼盼大手一挥写了警察，恨不得当场就把董天硕拷起来关两天。

雷东川在班上没找他麻烦，但是放了学没饶他，只要见了董天硕就追，追鞋掉了一只才放过他。

董天硕被追跟兔子似，满大院胡同里跑。

连着几天之后，董天硕也被追出了火气来，他不敢惹雷东川，雷东川手下小弟太多，他惹不起，就挑软柿子捏，放学回家路上兜里又踹了两块巴掌大石头，拐了个弯儿跑去了凶宅那边。

董天硕绕着灰白墙来回走了一段路，选定了一处高点位置，往院子里扔石头。

第一下之后，凶宅里果然响起熟悉老头骂人声。

董天硕二话不说，又往里头扔了一块

老头骂更凶了，拿着竹竿就出来“小兔崽子还敢扔有种别跑”他出门时候就看到董天硕背着书包跑身影，骂道“谁家孩子这么没教养，你爹妈怎么教啊，大白天往别人家里扔东西”

“你这里跟收破烂一样，谁知道有没有住人”

“放屁你才收破烂哪”

老头气得够呛，拿着竹竿就追出来，他腰背弯了跑得慢，刚追了几步，就看到刚才扔石头胖小子突然兔子似原地蹦了一下，撒腿就跑

老头以为那破孩子故意气自己，还没等他骂人，另一边就冲出一个男孩，小旋风似追上去，那步子迈得又快又稳，跟鹰抓兔子一样一下就给按地上了

董天硕在地上打了个滚，灰头土脸地先举手求饶“雷老大，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雷东川火大，骂他“我听你放屁你还敢拿石头，我上回怎么跟你说，让我再瞧见你拿石头，见一次揍你一次”

董天硕哆哆嗦嗦想求饶，但被抓了个现行，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

老头气喘吁吁跑过来，手里竹竿当了拐杖，伸手指了指“好，好小子，抓好给我按住了，看我这回不收拾他”

雷东川把董天硕提起来，那老头脾气也很是古怪，一般人可能就抓着去见家长嚷嚷一同，可他不，上去就冲着董天硕屁股抽了一竹竿，毫不客气。

老头报了仇，挥挥手大气道“滚吧”

董天硕挨了一下，捂着屁股想走。

雷东川又喊住他“把鞋脱下一只来，光着脚从这走回去，让我知道你半路穿鞋，明天还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