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羊安静下来,没有再吵闹。
安悠说,绵羊,你知道你是不能喜欢洋流的。
绵羊说,洋流是我弟弟,是绵羊唯一的亲人,我肯定喜欢他。
安悠说,绵羊,你懂的。
绵羊说,我不懂,他只是我弟弟。安悠,我知道你房间有安眠药,我去拿了,你知道不好,就不要吃那么多。
安悠笑了,绵羊第一次觉得安悠也有不虚伪的笑。
安悠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对我拿出凶狠的样子。
绵羊停住脚步,背脊一僵。
吃了安眠药,她却依旧睁着眼睛,拿了两颗白色的药丸,又咽了下去。那么多的安眠药,应该不会做梦了吧。
那梦太可怕。
绵羊无力承受。
梦。
依旧是那么可怕。
那时候洋流还小,拖着她的衣尾还会叫姐姐。
那时洋流很爱哭。洋流总抱着绵羊,沾湿绵羊的肩膀。
洋流说,绵羊,院长说有人要带你走了。
绵羊拍着洋流的背说,绵羊不会扔下洋流。
洋流摔跤了,哭着说他是男子汉。
洋流带回了第一任女朋友。
洋流再也不会哭。
洋流开始会和绵羊斗嘴。
洋流会偷偷在房间里换衣服。
洋流会看绵羊在不在去洗夜里沾湿了的裤子。
洋流一脸唇印,若无其事地告诉绵羊,那群老女人真恶心。
梦里洋流身边又是米兰。
梦里洋流,还是,死了。
绵羊在梦里咧嘴笑开,溪流却又横江跨川。
洋流轻轻走近绵羊的房间,坐在绵羊的床头。
说,绵羊,昨天我去医院了。
洋流停住,没有再说什么,无意飘进房间的月光,照亮了绵羊的悲伤。
洋流愣住了,伸手抹去绵羊悲伤的透明晶体。
洋流想了想,轻轻吻上了绵羊的唇。
绵羊梦停了。
沉睡的绵羊蹙起的眉渐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