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可是你脸红了。(2 / 2)

学校外的路就这么一条,不确定是不是跟踪,祝温书在出租车消失在视野前拍下了车牌号,随后又给保姆打电话,叫她多提防。

令琛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

说急促,其实只是他己的心理用。

一晚上没睡觉,下午才回到家补觉。最近小区正在翻修露天游泳池,吵个不停。令琛刚睡下去没个小时,现在听什么声音都烦。

半天没等到保姆去开门,令琛心知这个儿应该是带令思渊出去玩儿了,于是掀开被子,一脸烦躁地走到玄关处。

人没睡醒,脑子是懵的,愤怒中以为令兴言又拎着包小包没手解锁。

“你就不能放下东西再”

打开门的瞬间,令琛眼的惺忪与烦躁骤然消失,一滩平静的死水。

“阿琛真的是你啊阿琛”

老两口的诧异不是装的,他们本来只是想先找到令兴言,再通过他找令琛,没想到直接省略了一步。

“你们怎么进来的。”

令琛的语气和他的脸色一冷,但老两口不在乎,他们急切地想挤进这房子,发现令琛的手臂搭在门框上,没可乘之机。

“我们”老两口又对视一眼,“我们跟保安说了是你外公外婆,就放我们进来了。”

这说辞令琛根本不信。

以这个小区的物业价格,保安不会这么不负责任。

但他现在没心思纠结这个。

他垂着眼,冰凉地看着这两个苍老又消瘦的老人,悬在心多年的浊气彻底沉了下来。

其实早年前,令琛就知道外公外婆一直尝试着联系他,但这么的年纪,没神通广的高人指,基本没希望踏足他的生活。

但他知道,他们不会罢休,只要己还活跃在公众面前,他们就早晚会捕捉到机会。

只是这一天比他想象中来得早。

他转身,“进来吧。”

老两口又愣了一下,没想到令琛就这么让他们进去了。

原本打算着他要是不认,他们就在门口撒泼打诨,令琛这种明星不可能不要那个脸面。

到了令琛面前,他们在学校门口的力气仿佛突然消失了,互相搀扶着进去,一路打量着这房子的水晶吊灯、理石餐桌、还那些真皮沙发。

“你家真啊。”外婆说,“可比小时候住的地方多了。”

令琛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外公又拿出腰间垮的皮包掏出一个塑料袋,颤颤巍巍地打开。

“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卤鹌鹑蛋,我跟你外婆”

“说吧。”令琛打断他,“什么事。”

外公突然没了声,干瘪的嘴巴紧紧抿着,愣怔半晌,回头去拉老伴儿的袖子。

外婆还在打量这房子的装修,看到过道那头足足六个房门,回头就说“你家能住这么多人呢,令兴言那小伙子和他儿子都跟你住一起呀平时很热闹吧,不像我们家,孤孤零零的,你爸住这吗”

“我爸死了。”

客厅忽然安静了一瞬。

外公外婆僵着脸面面相觑,结结巴巴地说“哦死了啊真可惜,都没跟着你享年福。”

外公接着说“怎么走的身不行啊他挺年轻的,今年该才四十四十吧”

令琛看着他们没说话。

这眼神盯得老两口浑身发怵,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和他们记忆中的小屁孩儿完全不一。

“我很忙。”窗外暮色已经深了,令琛在最后一缕天亮抬起了头,“事直说吧。”

外公度张口,终是没说什么,伸手碰了下老伴儿的腿。

“是这你表哥你还记得吧,你们小时候穿一条裤子长的,天天都要挤在一张床上睡。”外婆搓着手,衰老的声线被此时的天色染上分凄凉,听着还怪可怜的,“他明年打算结婚了,已经了江城户口,就是这房子”

她看了眼令琛的脸色,他好像没什么异,这才继续说道。

“你知道,江城的房子太贵了,咱们普通人家就是不吃不喝打十年工买不起呀,就说你现在手头宽裕了,看找你借钱。”

说完,老两口齐齐看向令琛。

他垂着头,突然笑了一声。

毫不意外。

甚至比他想象中还直接一。

其实他时候挺佩服他这外公外婆的,农田长的人家,在金钱和亲情面前能做出毫不犹豫的选择。

在四五岁之前,其实外公外婆对令琛还行。

虽然当初他们极力反对己女儿周盈嫁给令琛那一穷二白的爸爸,盼着女儿能凭借美貌给他们找个富贵的女婿,可惜架不住女儿寻死觅活。

刚结婚那段时间,他们看令琛的爸爸令喻吉不顺眼,没给过好脸色,当众辱骂是的。

但令喻吉脾气好,没计较过。

后来令琛出生了,老两口是个漂亮的儿子,终于了好脸色。

但没年亲戚家的女儿嫁了个富商,没少在他们眼前炫耀,于是老两口的心态又不平衡了,让令琛的爸妈没带好烟好酒就别回娘家,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这些不要,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

令琛爸妈的感情是真好,直到孩子十岁那年,两人还蜜调油跟新婚夫妻似的。

一个是卫生的护士,一个是纺织厂的会计,日子算不上富贵,但平淡幸福。

就连卫生的医生都经常说羡慕周盈,老公每天都来接下班。

但年轻小夫妻哪儿不吵架的。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两人因为一些小事拌嘴,互不搭理到上班。

到了傍晚,令喻吉回到家还在生闷气,就没去接周盈。

可偏偏就是在那一天。

周盈在下班回家路上,出了车祸。

意外在这个平静的日子突然到来,除了至亲,其他人只是叹一声可惜。

令琛的外公外婆,或许是真的心疼女儿,或许是美梦终于彻底破碎,哭天喊地地指着令喻吉的鼻子骂到了周盈出殡那天。

原本就沉默木讷的令喻吉至此话越来越少,很少在人面前提起过世的妻子。

只令琛知道,他的爸爸在后来的日子辗转反侧,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后来肇事司机的赔偿和卫生的抚恤金下来了,外公外婆全拿走,一分钱都没给他们父子俩留。

令喻吉从没上门去要过。

他心愧,这是他仅能做到的补偿。

就这么过了一年,令喻吉的精神经常恍惚,不是做饭忘了放盐,就是弄错日期,周六还催令琛起床上学。

原本以为,时间是和良医,终会抚平父子俩的伤口。

谁知时间时候是庸医,它不为,让伤口慢慢溃烂,悄然腐蚀五脏六腑。

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纺织厂的账务出了问题,足足两万块钱的收支对不上账。

一层层排查,似乎都没纰漏,问题就只能出在会计身上。

令喻吉百口莫辩,解释不清。

好像又回到了周盈去世那天,一群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吞钱,骂他不要脸,骂他肮脏。

就那么突然地,令喻吉突然捂着头,蹲在角落,哭得满脸鼻涕,一遍遍地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既然会计都承认了,事情就了结果。

他们拿走了家仅的存款来补缺口,然后把这个罪魁祸首踢出了纺织厂。

只令琛知道,在那之后,他爸爸还是一遍遍地念叨。

“是我的错都是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对着窗外,对着墙角,对着垃圾桶,对着客厅的遗照。

“是我的错”

没天,街坊邻居都知道,令家那个男人疯了。

成天嘴念念词,傍晚就衣衫不整地朝卫生跑去蹲着,烦得人家报了好次警。

那个时候的外公外婆在干什么呢

令琛只去找过他们一次,在最难的时候。

但他连门都没敲开。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不知是外婆还是外公,又或许是他们嘴那位和他穿一条裤子长的表哥,从窗户扔了一根啃完的玉米棒出来。

后来是令兴言的爸妈把给孩子上学的存款拿出来,让他带爸爸去医院看看。

尽管于事无补。

比起伯父伯母的救济,令琛对那根玉米棒的印象更深。

好像砸到了他的头上,砸碎了他对这家人最后的期望。

祝温书在楼下站了十来分钟。

她看楼上灯光,小区的环境好,不知是不是己多虑了。

正转身想走,门厅走出那对先前在校门口过的老夫妻。

还真是他们家亲戚啊

老两口没注意站在路边的祝温书,只一路骂骂咧咧地离去。

寒风中,祝温书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这些词汇。

她收紧围巾,迈腿走了进去。

单元门是需要门禁卡的。

恰好这时候其他住户出来,祝温书便没按铃。

电梯,她还忐忑。

万一人家真什么不太好的场面,她现在过去合适吗

思考间,电梯已经到了楼层。

祝温书深吸一口气,秉承着来都来了的中国人美好品德按了门铃。

一次,没人应。

祝温书又按了二次。

这回她听到了屋子动静了。

但过了很久,门还是没开。

于是她又按了三次。

听着门铃声,她想,如果这次还没人开,她就回家,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面的人好像知道了她的想法,在三次铃声停止时,门突然打开了。

祝温书看了令琛一眼,他全须全尾的,又下意识往屋看了眼。

面一切正常,她这才把注意力转回令琛身上。

他概是在可视门铃看过了,以到祝温书不意外。

只是她总觉得,此刻的令琛不太对劲。

浑身都透着一股,不知能不能成为沉哀的气息。

且他就这么看着她,没说话,连一句“你怎么来了”都没问。

“那个我给你们打电话没人接。”

祝温书主动开口,“我担心”

“令思渊”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令琛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

和上次一,属于他的气息与温席卷来,祝温书的身瞬间僵住。

不一的是,这次令琛抱得没那么紧,脸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一浪接一浪地拍在她的肌肤上。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祝温书云雾地回过神,四肢还像飘在空气似的。

她感觉己现在就像个提线木偶,不知是什么让她动了两下。

但因为这动静,令琛的下巴在她肩处蹭了蹭,低声道“别推开我。”

身上的线顿时从四面八方拉紧,让祝温书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又没动。

“我”

尚且还能活动的嘴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外面好像人。”

话音落下,轻轻搭在她身侧手臂突然收紧。

令琛揽着她进了门,同时反手一推。

“砰”地一声。

黑色门被关上,同时把房子的主人令兴言关在了门外。手机地址小看书更便捷,书架功能更好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