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都的主人,谁都知道是那位。
没有人敢在圣都说出他的名字,因为念出来都是大不韪。
前世殷缱绻并未见过都主几面,她修仙之途坎坷,更是甚少参与圣都宏大场面,当然遇不到圣都的主人,都主对于殷缱绻来说,是人之所敬畏,更是淡漠冷视。
只因为,政令皆数是都主所出,殷缱绻一家在灭门惨案之前,所出的彻查政令便是由他所出。
若非圣都展露了它的威严,也许那庄无头之案便不会发生。
任谁都知道欺软怕硬,当都主决意惩办一个家族之时,已经是它被人背弃,人人喊打之时。
事实上,也是如此,而后的岁月里,无人在乎淹没在洪流中的家族,亦是无人在乎曾经失踪的两个孩子。
当年家门覆灭,他便是起因。
“你怎么才来再有一刻钟,便要闭门,任你怎么哭喊也不会放你进书院了”
门口的师兄等的昏昏欲睡,每一届宗门骄子俱都提前赶到,从未想过还有人竟然在都主即将莅临之时才赶到,这要是稍晚一刻,便再也无法入读圣都书院了。
他验过牌子之后,从抽屉里拿出最后一枚锦囊,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句。
殷缱绻接过银色锦囊,笑眯眯道“与其将时间浪费在等待上,不如将时间把握在自己手中。”
入书院,便是半个不自由身,为了保证学子们安心向学,圣都书院采取的是全封闭式,若非重大事宜,根本不能出书院。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直忙到今晨辰时,这才堪堪赶赴圣都书院。
庭院深深,高大的树木洒下一片光晕,这里天地开阔,连空气中飞舞的银丝都少了许多。
殷缱绻前世从未来过如此“知识渊博”之地,边走边看,不得不感慨圣都威严。
能全须全脚出圣都书院的,在日后俱都是不可小觑的修仙界人士,更别提其中的生死友谊,几乎变成了强大的后盾,受益匪浅。
从人烟稀薄之地走向人来人往,殷缱绻看着远处的巍峨大殿,她提裙,拾阶而上。
堪堪走了数十阶,似有所感,空中浮萍一样飘荡着的银丝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忽而狂烈的飞舞起来。
她目之所及只有一两根银丝,转瞬间从天外飞来了数百根,像是在欢迎着什么人。
是都主来了。
大殿之上,衣衫摩挲,书院院长率领弟子们俱都迎出来,人群黑黑压压压过来,殷缱绻抬头,看着众多扑过来的人,只感觉到微微的窒息。
她顿了顿,侧身让开众人,看着他们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去迎接那至高无上的都主。
对于整个修仙界来说,最为接近神明的便是神树,传闻神女像消失后,神树便从神女像消失之所生长,延续生机而存活,而侍奉神树,获得神树认可的人,便是至高无上的信仰。
殷缱绻微微垂眸,唇角微勾,专心侍奉神树的人,本该无欲无求,却沦为了权力的爪牙。失去了本心,神树竟然还没有厌弃于他。
她对这个修仙界,心头愈发漠然。
她转身,不急不慢坠在人群之后。
威严的御座之上,银丝飞舞,银光笼罩,几乎看不清楚都主的模样,他笼罩在一层银色的光中,若隐若现,只抬头对视一眼,便让人心惊肉跳。
除了前方极为修为高深的权柄之士,圣都书院的学子们想要偷看一眼,神识俱都像是被灼烧一般,沉浸在一片极空极空的沉静中,久久不能恢复。
眼中俱都是茫然之色,脸上依旧强撑着不被发现,修士的尊严要由自己守护。
殷缱绻脸上一片茫然,似乎也是被灼烧了,然而透过茫然的视线,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都主,初时有些不解,现在更是茫然。
非同一般人的一无所有,而是她百思不得其解。
在殷缱绻看都主的第一眼,她确实看到了一片白茫茫,很快,脖颈之上的银蝶微微扇动翅膀,银色绳子光芒流转,她破开了银色雾气,看到了坐在御座之上的那人。
消瘦,颓废,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
他似笑非笑,眼睫微微垂落,似是漫不经心般把玩着手中一枚小小的毛球,好像即将有只猫跑过来将它叼走一样,竟然是随时扔出去的打算。
殷缱绻被她这个想法震了一惊。
毛球
她连忙收敛思绪,继续看下去。
是的,那是一枚小小的毛球,与寻常毛球不同的是,是一枚通体银色的毛球,上面纹路明显,分明是银色绳子缠绕而成。
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把玩着手中银球,像是缱绻,像是亲昵。
殷缱绻觉着眼熟,她一低头,看到了自己脖颈间的银色绳子,这绳子的编织手法,竟然与这条有些相像。
她抬手,面无表情地将绳子压在衣衫之上。
不对头,处处不对头。
圣都书院院长乃是化神期的修士,他沉声道“都主,本尊定然会带领他们感受天地之威严,在修行路上再进一步。”
从圣都书院出来的修士,俱都是亲圣都之人,天然的阵营。
当院长说完之后,所有人微微躬身,表示臣服。
殷缱绻摩挲着银绳,尚且在沉思中,她看到毛球的那一瞬间,想到了一则很是古早的传闻。
前世修仙界曾经出现了一幅画,画像剥落残缺,画中人却清晰可见,是以高深的灵气绘制而成。画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都主的名讳,画中人手中拿着银色毛球,逗弄着怀中小小的女孩,唇角笑意温煦而宠溺。
当画轴展开的那一刻,银色毛球之外,飞起来无数的银色丝线,梦幻瑰丽,谁会费尽灵气,制作一幅这样的假画呢
正因为这幅画,都主曾经养育过义女的传闻沸沸扬扬,说的真真切切,有人后续扒出来,真的有过义女,甚至被短暂的认为过是他的继承人。说是短暂,因为很快便香消玉殒。
传闻中都主冷血无情,不似真人,他的笑容只在画中对那义女展露过。
骤然众人齐动,她没有给都主臣服的潜意识,这么一耽误,在众人微微躬身的那一瞬间,她便稍显的突兀。
饶是殷缱绻立刻躬身,台上之人敏锐的目光已然落下。
那抹孤然寂静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随后,停留了许久许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