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高其实早就没有眩晕的感觉了。
毕竟狐狸精奶奶走了那么久,妖气早就散了。
但他不太想醒过来。
因为没脸
刚刚他好怂啊
她还叫他软脚狐嘤嘤
不过去偷刀的话,他觉得他又可以了。
胡高决定还是先不要变成人形了,偷刀的时候方便。
当然,他来不及偷刀,就被苏锦霓抱进了汽车。
所以,还偷不偷刀啦
也是怪难的。
有红茵在前面引路,乔思修的家,不多时就到。
夏映浅一看他住的房子,比道观都大,忍不住吐槽道“活的久就是好呀,这财富啧啧”
苏锦霓道“表外甥,不要羡慕别人,表姨都能让你愿望成真的”
夏映浅没有应声,有外狐在的时候他不想透露,他表姨是个许愿机器。
夏映浅付了车钱下车。
苏锦霓也抱着胡高跟了下来。
她怪不高兴地迈着小短腿,在她表外甥的后面叭叭叭“表外甥,你又不相信我了是吧”
“没有,表姨”夏映浅回答完,又煞有介事地嘘了一声,“表姨,不要说话了”。
然后他给范阶打了个眼色。
红茵跟鬼王一起飘了进去。
小院儿还是那个小院儿,处处都透着古朴与奢华。
这会儿,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屋子里也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鬼王跟红茵对视了一眼。
他腾起了大杀四方的鬼气,准备往屋里飘去。
红茵拉都没有拉住。
但两个鬼才飘上台阶,不知道触碰了哪里的机关,四周霎时腾起了浓重的雾气。
喜欢昼伏夜出的鬼,在这雾气里根本就找不到彼此。
鬼王一时托大了。
这是他做了鬼王以来,第一个像样一点的战役。
怎么才开局就把队友给弄丢了
比小道士玩吃鸡,跳错了地儿还惨。
范阶急得不能行。
他怕啊
当然不是怕黑了,也不是怕有人偷袭他,而是怕红茵遇着什么危险。
以前他是恶鬼的时候,倒也没担心过红茵。
自从他晋升了鬼王,就下意识觉得红茵是个弱鸡。
当然,这话可不敢说给红茵听。
看也看不着。
范阶干脆闭了眼睛,用心感受。
鬼王的心也不知道多少年没用过了,尴了个尬
就是那种,我陡然想起了我身上的老伙计,但老伙计反应像头牛,癔症了半天,才问我“你,谁,啊”
鬼王觉得靠心感受不大靠谱,他干脆提起一口鬼气,噌一下就朝上飘去。
他想看看这黑雾的范围,到底有多宽广。
俗话不是说了,站得高,看得远。
往日,他提这口气,便能从盛市飘到凌市。
可居然没瞧见这黑雾的尽头。
不过,倒是成功跟红茵“偶遇”。
范阶委实惊喜,鬼眼陡然一亮,指着红茵,差点就“嗳”出了声。
红茵却是一脸的嫌弃,“鬼王,咱俩被人算计了”
其实不是他俩,那姓乔的要算计,也就算计她一鬼。
说起来,她还专门长了个心眼儿,故意露出了大舌头,没露出自己的真容。
难不成,还是让姓乔的认出来了
昏黄的路灯下,夏映浅带着苏锦霓,苏锦霓带着小狐狸,等了好久。
夏映浅不耐烦地道“怎么这么久”
苏锦霓萌哒哒地回答“因为他们被困住啦”
她的耳朵灵,刚刚还听见红茵数落范阶呢
夏映浅“嘶”了一声,“表姨,没开玩笑吧”
苏锦霓嘟嘟小嘴儿,“你表姨我是那么没眼色的吗”
夏映浅深吸一口气,这话他不好接,只能又问“那他们被困多久了”
苏锦霓皱了皱小眉头“他们一进去就被困住啦”
她都忍了好久,哎呀,她表外甥终于发现了。
夏映浅简直不想吐槽,“一进去就困住了,你咋不说”
苏锦霓嗯哼了一声,“是你让我不要说话的”
夏映浅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嗐,能怪谁呢
都怪他
夏映浅四下看看,乔家小院子的墙头不高,但哪儿都是摄像头。
法治社会,万一再被那姓乔的倒打一耙。
他人小心眼儿多,准备的也算齐全。
夏映浅从怀里拿出了两张符,一张贴自己脑门,一张贴在了
他表姨的脑壳上,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苏锦霓怪不解的,“表外甥,我又不是鬼鬼你贴我干啥”
夏映浅压低了声音“隐身符,隐身符嘘,快别说话了”
不然吓着人,可就坏啦
隐身符这种自带了一丝邪恶气息的符咒,他一般不用。
除非特殊情形。
比如现在。
不远处,路过了两条狗,听见动静,汪汪了两声。
狗奇怪啊,明明听见有人说话来着
可只看见了一条似狗又绝对不是狗的东西
小狐狸要知道狗在想啥,可能会想开个荤
他只露出了一点点的妖气,那两条狗夹着尾巴便跑走了。
小狐狸很是得意,摇了摇开花似的大尾巴,也没邀功。
他后退一蹬,直接从墙头飞跃过去。
没事儿,人得守法,狐狸可不用。
这个夏映浅也会
他一手捞起了他表姨,后退两步,猛地一跃,也轻松过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而且别看院子不大,树却挺多,院子中央还有一座假山,白天看还好,晚上没有光,到处都是黑呼呼的影像,到处都能藏人似的。
尤其是盘在走廊上的那棵葡萄树,分叉的枝桠密密麻麻地交错在一起,就好像是无形中生出来的鬼手。
幸好,这一行人没有一个怕鬼的。
苏锦霓还特意数了一下,那葡萄树上就结了两串果,有青有紫。
她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小嘴唇,想吃来着,可又想着,现在可不是摘葡萄吃的时间,得先找鬼鬼
再说了,她表外甥抱着她,没把她放下去,行动不自由。
夏映浅是怕他表姨在这种环境里会害怕。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想法是他一厢情愿的。
苏锦霓现在都五岁了,可她挺愿意长在她表外甥身上的。
脚不沾地,手不沾水。
做一只拉风、贪财、又高傲的喵。
小狐狸崽崽估计跟她差不多的想法,一进了院子,他嗖一下就窜到了她的怀里。
苏锦霓拍了拍狐狸崽崽的头,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动静,吩咐“向左”
这种时候,夏映浅绝对相信他表姨。
他往左
走了几步,紧挨着假山,没有路了。
他表姨却不再吱声。
夏映浅下意识停了下来。
这时,苏锦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人,想学她表外甥吭哧一下,就把手指头咬烂来着。
可是她的皮可能有点厚,或者她的牙不够尖利,吭哧吭哧咬了好几下,手指疼得她眼泪哗哗,可还是没有出血呢
夏映浅怪心疼地道“用我的成吗”
他自打学画符那天,就学会了咬手指头,有经验,还特别在行,早就感觉不到疼了。
苏锦霓摇了摇头,摇飞了两滴眼泪。
她剪的纸人,当然只能受她驱使了。
苏锦霓也不知道这院子里布下的是什么阵,反正她理论知识不及格,会实操就行。
一开始,她想直接叫出红茵和范阶,可这样一来阵眼还是破不了。
她便准备跟表外甥一起进到阵眼里,破阵救鬼。
可是刚刚她嗅到了顶顶危险的气息,害怕表外甥进去了会受到伤害。
唉,只有牺牲她的宝贝小纸人了。
苏锦霓拒绝了她表外甥的帮助,又忍着疼,吭哧吭哧好几下,终于把小手指头咬破了,使劲挤才挤出了一丁点儿血,然后点在了纸人的眼睛上面。
别人是画龙点睛,她这是给纸人点睛。
眼睛亮了的纸人,就可以进到那阵眼里,将红茵和范阶给带出来了。
果然,小纸人一有了亮亮的眼睛,翻滚了一下,隐进了黑暗里。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夏映浅只能感觉到风急。
而且那风吹到眼睛里,酸涩的要命,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哗哗往下落。
他有点后悔今晚上出门没戴墨镜了,不过谁大晚上出门还戴墨镜呀
夏映浅半闭了眼睛。
苏锦霓体贴地鼓起了小嘴儿,朝他左右眼各呼呼了两口。
那种酸涩的感觉,瞬间消失殆尽。
“谢谢了表姨”
“客气啥”苏锦霓奶声奶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漆漆的院子里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砰的一声像是烟花燃爆,紧跟着便有一束月光划破了禁锢,照亮了半个院子。
“我的小纸人把阵眼给炸了唉”苏锦霓幽幽地说。
夏映浅闻
言定睛去看,在人家的屋檐底下,瞧见了晕头转向的鬼王和红茵。
鬼王的脸色不止黑,还有点一言难尽。
夏映浅想打趣他几句,堂堂新晋鬼王,怎么还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可转念一想,这阵肯定不简单,要不然他表姨不会不让他进。
嘿,这个乔思修是下了血本儿吧先是请动了八尾灵狐,又布下了这等阵法
一时间,夏映浅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弱鸡还是不弱鸡
不过害人的弱鸡必须死。
不待夏映浅出声,红茵已经怼开了乔家的大门,径直飘进了屋子里。
范阶的鬼眼瞪得滚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想让红茵谨慎一点,万一里头还有阵。
但他不说话呀,这紧急关头谁吃饱了撑的,要看他写字
范阶愣了有半秒钟的时间,噌一下窜到了红茵的前面。
这让红茵感动的不行。
“鬼王”
太男人了
不,太男鬼了
夏映浅没管那俩鬼,他走到屋檐底下捡起了一片被纸人炸飞的阵眼。
估摸着是什么法器。
可他瞧了半天,也没认出来。
俩鬼已经将乔家一楼翻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