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78章“萧致，是我男朋友。”
萧致问“这副怎么样”
谌冰看了会儿说“都可以。”
萧致拿着眼镜框去找服务人员,到里间测试近视度数，出来说“度数还好。”
“多深”
“平时不戴没事儿，但课看黑板有点儿花。”萧致拎着眼镜袋子从店里出来。
洒在街道阳光炽烈,铺成了几道浅金色的光痕。萧致低头看着手机,说“我现在去接萧若放学。”
谌冰“好。”
他俩有搭没搭闲聊,直开着视频,初中五点多放学，还有个多小时。萧致进旁边店里点了杯奶茶,拉开椅子，拿出了布置的试卷开始写。
奶茶店放在舒缓音乐，谌冰想起来道“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有些难度,你看看。”
“嗯。”
萧致应声，翻过试卷先看最后一道选择题。
道立体几何，动点沿三角形的底部直线运动，与顶点连线，折叠作另一个三角形，使另一个定点在平面三角形的射影正好在底部直线。四道选项都是判断正误题，考验空间想象能力和作辅助线能力。
谌冰等着萧致解题,猜测他可能写不出来,没想到萧致画图算了会儿说“c。”
谌冰“会了”
“会了。”
“不是蒙”
“我你解释下。”萧致推开草稿纸,低头说他思路。
谌冰光听着,没看，但能分辨出他思路没问题，说“那你接着往下写。”
五点五十萧致收拾试卷进书包，出奶茶店，校门口刚放学，群初中男生撒腿从门内狂奔,欢天喜地跑开了。
初中生放假了野得，跑急了无头乱窜，撞得萧致往旁边让了两步，停在校门口的绿荫底下。
过了会让，萧致说“她出来了。”
往前走。
但不知道看到什么，他脚步突然顿住。
透过镜头，谌冰只能看见路边奔跑初中生，和几辆停在路口的车。萧致目视前方，下颌线清晰骨感，声音很低“有事，我先挂了，晚点找你。”
谌冰问“什么事”
“她妈来了。”
匆匆说完，视频挂断。
谌冰看着手机，有点儿走神。
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段时间萧致似乎很忙。他偏头看着窗外，司机将车停在车库，谌冰说了谢谢，拎着包准备门时听到了隔壁欢笑声。
许蓉过来的拎他包“哦，那栋别墅又卖了，现在搬进来新的主人。”
谌冰侧目多看了几眼。
不认识是谁，对年轻的夫妻，在游泳池旁边撑着太阳伞开派对，以前谌冰跟萧致还蹲在那个地方洗脚玩水。
对谌冰来说，看着隔壁这栋楼卖过来卖过去，不能守护他跟萧致曾经回忆，早就习以为常。
谌冰拎着包回楼上，打开手机看到了文伟消息。他们本来打算去网吧，不过游戏打不下去，纷纷聊起萧致的事情。
伟子萧哥最近瘟，你感觉到了吗
谌冰嗯
伟子就是萎靡不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谌冰心里稍微有些感觉。萧致对妹妹挺好，从那段时间杨晚舟说过要带走她后，他陷入焦虑，慢慢变成这样并非无迹可寻。
不过萧致似乎不怎么肯说，偶尔问他，他就说我没事儿，然后接着写作业。
没有经历过相似事情，谌冰秉性冷淡，以很难共情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不过多次看见萧致也是写作业，写着写着，突然转头看着窗外疏枝间的云层，安静会儿，指尖攥紧笔，继续低头写试卷。
也不知道这会儿的停顿在想什么。
如果萧致再歇斯底里点儿，说不定谌冰就明白了。
但这个年龄，萧致好像很容易选择沉默。
文伟发来了新消息。
伟子算了，我去萧哥家里看看。
谌冰回复“好，等你消息。”
他试着萧致打了两个电话，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都没接。
从萧致说看见杨晚舟起谌冰就觉得没好事儿，到现在，这种预感更加强烈。
他等着文伟去萧致家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文伟消息发过来了。
伟子我靠，萧哥家怎么有警察
谌冰
操。谌冰后背浮出层冷汗，说实话凭他对萧致的了解，这会儿心里脑补出了某些相当过激为，刚拉开门准备出去，文伟消息重新发了过来。
伟子是劝架的。
伟子萧哥貌似跟他妈吵起来了。现在民警在疯狂劝架。
谌冰还是感觉不对劲儿。
他抓起床外套，准备出门，刚走到楼梯拐角许蓉端着甲鱼汤上桌，身旗袍，却围着相当生活气围巾，看见他色匆匆，问“怎么了”
谌冰喉头发卡“我想出去趟。”
许蓉脸上失落，询问“是什么重要事吗”
谌冰决定实话实说“萧致，跟他妈妈吵架，我过去看看。”
“”
许蓉安静了会儿。她也有些好奇，张了张嘴，说“那你过去，路上注意安全。”
谌冰奔了过去。
到楼底下天色已经很晚了，九点多，街道边站着四五道少年的身影，在路灯下点着烟吞云吐雾。
文伟招手“冰神，来了”
“楼上怎么样”谌冰问。
“不知道啊，萧哥让我们都走，但我们不太放心，就在下面等着。现在民警和他妈都没出来呢。”
谌冰呼吸出喘出热气，看了会儿黑漆漆巷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几个男生继续闲聊。
“警察到底来干什么”
“要监护权吧。之前我爸妈打架邻居报警，警察也来劝架了。估计萧哥情况差不多，他妈要带妹妹走，萧哥不肯，只能找警察了。”
“看不出来啊坤哥，你还懂监护权”
“你爸妈离个婚你就懂了。”
“”
安静了会儿。
“你有妹妹吗”
“我没有。”
“我也没有。”
对话陷入了沉默。
管坤将指间夹着半截烟杵地上，留下弯弯曲曲的黑色痕迹“虽然没有妹妹，但重要程度应该跟我妈差不多吧。谁要是欺负我妈，我肯定锤死他。”
这群感情比较淡漠男生正在艰难地共情萧致的想法。
谌冰抬头重新看了看萧致住楼层。
周围灯光黯淡，灯光从窗玻璃漏出来。
那束橙黄光线，渺小又稀薄，在夏日的晚风中摇摇欲坠。
谌冰说“我去看看。”
走到楼层
第78章第78章“萧致，是我男朋友。”
，谌冰刚准备敲门，门自己打开了。走出几位浅蓝色制服民警，转头，语重心长地跟萧致叮嘱“作为成年人、作为一个孩子父亲，负责任地告诉你，孩子肯定跟着爸爸妈妈才能有更好生活。你不要再犟了，让妹妹回家，对你是最好的决定。”
杨晚舟跟在他们身后，回头看了看萧致“听见了吗”
萧致垂着视线，眼下蒙了层漆黑阴影，直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们都明白你跟妹妹感情深，但是怎么说呢，你现在快高三了，应该以学习为重。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妹妹”
“妹妹现在是成长的黄金阶段，她跟着妈妈有更好条件，过更好生活，你为什么不同意你如果真对她好，舍不得妹妹，更应该考虑她的前途。”
“”
群人当中，萧致孤零零站在门边，言未发，听着他们说话。
那些嘈杂声音，响亮浑浊，甚至让人耳鸣到头晕，句重复着句听不清晰，全部都像锋利的刀刃，朝他直直地砍过去。
萧致手指攥紧着门把，被拉着手腕，慢慢往楼梯下面走。
谌冰远远看他，高高身影垂落下来，摇摇欲坠，明明高挑又挺拔身影，只显得苍白又破碎。
未成年人面对成年人诘难和劝说、社会权力压制，会感到压迫和不安吧而萧致独自在房间内，被言之凿凿的利益关系劝说放弃最重要人，成年人们据理力争。他毫无底气，只能承受所有否定和指责。
他是什么心情呢
会不会，无力，悲哀，自我怀疑
会不会觉得被抛弃，被否定，自己与世为敌
谌冰但凡想一秒，心口便开始刺痛。
那种孤独感是萧致离开他以后，他直感受到的。
楼底下叔叔转过身，苦心劝告萧致“你好好想想吧，再你段时间，我们还会再来的。”
人群陆陆续续散去。
晚风吹着手臂，泛起寒意。
明明所有人总算看到了萧致，气氛却比刚才更安静。
大家无声地掐灭手里烟，陪着站在阴影里高瘦的少年。
萧致穿着件白t恤，腰身清峋，脊梁微微弯着，站在夜色中不知道想着什么。
片刻，他转过来“你们都在”
“啊，我们，就路过来看看。”文伟走近拍了拍他肩膀，低声说，“没事儿，那我们就走了。”
“走了，萧哥。”
“走走走，走了。”
几个男生虽然在楼下蹲了几个小时，但纷纷装作无事发生，转身就走。
比起站在这里目睹他软弱，不如走得越远越好，比起无用的安慰更加体贴。
谌冰站了几秒，说“那我也走了。”
萧致笑了声，声音几乎溶于夜色“你走什么”
他抬手，朝谌冰勾了勾指骨“过来。”
谌冰走近。
萧致看着他“这么远，你又回来了”
他声音很轻，温柔。
谌冰转头看别的地方，过了会儿说“不远。”
“那你现在回家，还是来我家”
谌冰“你觉得呢”
萧致左右扫了圈“司机还在吗”
“在。”
萧致拉过他手，攥住，声音沉沉“我今晚心情不好，可能没精力顾及你，还会失控对你发脾气。我不想这样。”
谌冰明白他意思“那你自己待着，静静。”
“对不起。”萧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