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茅山的一名道童,每天悠闲地画着符,直到师父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夜间山里的风总是特别的大,落叶伴随着石砂不断地刮抆着发黄的窗纸,窸窸窣窣地响着,仿佛窗外有“人”用裂开的指甲划过一般。月光呈现诡异的紫色,照在无人的山间,与此对应的,是草丛间燃起的点点绿光。那些绿光静静地升起,先是无序的晃动着,然后有规律地排成一排,然后有节奏的上下跳动着,刷刷刷的向着不远处的屋子移动。
而屋内此时只有一个瘦弱的书生,透过窗口的缝隙看着这些绿光向自己缓缓地靠近。“刷刷刷”,不知是风声还是衣服刮过树枝的摩抆。随着绿光越来越近,书生看清了那点点的绿光,来自於那一双双混沌的眼睛!腐烂的僵屍跳着整齐的步子,一点点地向自己逼近,一点点的,越来越近。近到可以闻到那股腐臭,近到可以看到那点点屍斑,近到能听到僵屍那喉咙里有节律发出的呜呜声。
书生想跑出去,但是战栗的双腿让他难以移动寸步,他立马关住窗,捂住自己的口鼻,死死顶着门,祈祷僵屍不会发现自己,也祈祷这扇破败的木门能够将这些僵屍堵在门口。“刷刷刷”,僵屍跳动越来越快,它们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兴奋了起来,一个个猛烈地跳动,并不时撞击着房门。书生在另一侧被房门撞得生疼,但是依旧不敢有一丝丝放松。木门吱呀作响,抖动的门框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一般,但就在门即将倒下的时候,弹跳声停止了,所有声响在顷刻间夏然而止。
书生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但是门外依旧是静悄悄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无声的煎熬要远胜有声的恐惧。书生按捺不住性子,打算看看窗外边什么情况,於是他在指尖沾了沾唾沫,在纸窗上钻了一个小洞,然后透过窗洞,他只看到一片灰白,灰白向后慢慢的移动,露出了那张阴森可怖的脸,折射出贪婪饥饿的绿光。原来,书生刚刚看到的是僵屍透过窗户向内看的眼睛!书生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一双长着黑色指甲的手便透过脆脆的窗纸,紧紧地抓住了书生的脖子。
与此同时,一双粗糙的手猛地拍向了我的背后,我吓得“哇“地一下跳起来,然后抓起桌边的黄纸向后撒去。”哈哈哈“,我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开心地笑着,如果不看那胡须和道袍上贴住的符纸,那和老神仙也差不了多少。
“徒儿,符纸可不是这么用的哟”老人半笑半说着,胡须也不无得意的微微颤动。
“师父,看恐怖片的时候这样子可是真的会吓死人的啊”。我有些生气的关上电视机,然后帮他收拾起身上散落的符纸。
“那不是近来无事,想让你解解闷嘛。”
“解闷也不是这么解的哈,师父,你啥时候教我抓僵屍的本事哈”。
“傻徒儿,你真相信这世界上有僵屍哈?”。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林牧,目前在茅山这儿跟着师父学道术,刚刚那个吓我的老人就是我的师父,张真人。这个张真人可不是张三丰,据说他也不姓张,但是来道观里的人喊多了,於是就张真人,张真人的喊起来了。我自打十岁被父母送到张真人这学艺,已经过了四年了。说起来是学茅山道术,其实也就是占占卦,画画符,拜拜神。师父带着我出去,也就是帮人做一些祈福,看相,算命的杂事,像电影里那样抓鬼捉妖,除魔去恶的事是一件也没见着,照理来说,一个拂尘,一把桃木剑是道士标配,可拂尘被师父拿去换花生糖了,桃木剑还在,但是从我到这之后,就从来没见师父用过,并且由於师父不让我去打扫,上面落了满满的灰。
不过,在茅山的这几年,我发现自己看东西越来越通透,师父告诉我这叫做“灵视”,尤其是算命的时候,当我集中精力看人头顶时,如果是乌云笼罩,那么那人之后必然走霉运,如果看金光乍现,那么那人之后必发好运。因为这个原因,师父出门给人算卦就喜欢带着我。但是,灵视术也有不准的时候,例如我照镜子时,在我的头顶什么都看不到,以及看师父的时候,我能在师父头顶看到一轮日冕,但是六年下来,我对师父的印象就是一个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老顽童。
还有一个收获是画符速度,这个其实就是熟能生巧,毕竟有时候一场祈福祭典需要烧掉几百张符咒,而这些符咒肯定都得由我来准备,日积月累,我画符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我画符都是来自於师父给我的一本书。书名不知,因为师傅给我的时候,封面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唯一清楚的,是里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符咒,甚至有些神奇的咒法,例如定身咒啦、消鬼咒、天眼咒,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然而这些都没有机会使用,唯一一次我悄悄把定身咒贴在师父身上,但是他老人家哈哈一笑,继续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我就知道这些咒并没有什么作用。而另一部分,安神咒、祈福咒、辟邪咒则是我最常画的符咒,这些效果都挺好的,起码求符的香客都说挺灵的。
秋去冬来,雪粒从天空中缓缓地洒下。我提着两壶酒,和一只烧鸡敲开了师父的门。然而,一进门,我就感觉师父的神情不对,他一改往日乐呵呵的状态,正襟危坐,满脸严肃,一时让我提着酒壶的手有些不知道该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