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上阳感到绝望,这就是他的父母,说东扯西,出尔反尔。
其实他早就有预感,他们不会答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们否定他的一切,不管他做什么,他们都觉得他年轻,考虑不周,合该由他们这些做父母的来为他规划一生。他们嘴上为他好,但从来不考虑他的想法,只要他努力争取,他娘就说他发癔症,他爹就要找家法抽他,这样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抬手敲了敲胸口,他说:“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至今还活着,要是这心疾能要了我的命,那就好了。我下辈子不要托生在你们家,我宁愿去市井里摆摊卖汤饼!我要娶允慈,这回是娶定了,若是你们不答应,我大不了不在这家待了,你们就当从来不曾生过我,当我死了吧!”
他这样说,着实伤了父母的心。卿夫人骇然望向丈夫,“这孩子……谁教得他这样说话?”
卿暨道:“翅膀硬了,要从窝里蹦出去了。”一手指向门外,“你滚,由得你满天飞,我也不想管你了。反正我与你母亲也指望不上你,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毕竟这个办法屡试不爽,每回扔下气话,他也只是懊恼一会儿,转身又回房了,料定他这次又是这样。
结果他脸色发青,连连说好,“我若出了这个门,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话赶话地,卿暨也酒气上头了,大声道:“我一个当老子的,难道还要被你拿捏不成!你要滚便滚,我要是求你回来,我就跟你姓!”
卿夫人眼巴巴看着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上阳居然夺路就跑,把她惊得呆在那里,“咦,他真走了?”
卿暨哼了哼,“看着吧,一准躲在门外,还等着老子低头呢。”说着吩咐夫人,“这事你别管了,也不许喊他进来。”
家主说完这番话,摇摇晃晃又回去睡觉了,留下卿夫人迷茫着,在廊下旋磨打转半晌,到底还是派身边的仆妇出去看一眼,确定公子在不在。
仆妇很快回来了,摇头道:“外面没人,公子不在。怎么办,这样大热的天,可别中了暑气。”
卿夫人也有点着急,但转念一想,他如今有了官职,也许去左卫了。父母与子女之间吵几句嘴,还有隔夜仇吗,明日就会回来的。
一方负气出门,一方觉得事情没什么大不了,无家可归的卿上阳只能去向宅,又不好意思进门,蹲在门廊上唉声叹气。
天都黑下来了,门房才发现抱柱旁的黑影,上前仔细一看,惊道:“衙内,您怎么在这里?”
卿上阳抬眼看了看他,没吱声。门房束手无策,只好进去传话,“出怪事了二娘子,卿衙内蹲在咱们家门外,像个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