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2 / 2)

丐魔 黑天魔神 4217 字 19天前

无菌化的恒温箱内,躺着一名出生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尚在熟睡中的男婴。两只在睡梦中还紧紧捏纂在一起的小拳头,似乎说明着︰在刚刚从母体脱离而出的经历中,这个可爱的小生命,曾经付出了多么艰辛的努力。

这种病房的价格极其昂贵。普通人家根本无缘问津。

何况,按照常理,新生婴儿在接受初步护理后,通常都会直接被送往母亲身边接受哺乳。如果不是母体在生产过程中出现异常,或者婴儿本身患有先天性的疾病。根本不会被单独分隔在两张床上。

夜,已经深了。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疲惫不堪。除了两名当值的护士,空旷整洁的特别护理室内。只剩下恒温箱中兀自熟睡的婴儿。

一名护士,像平常那样,端起两只白瓷口缸,去医院食堂购买宵夜。

另外一个,则将透明温箱中的男婴偷偷抱起,闪身穿过旁边的走廊。走进楼道隔壁的普通护理室。把怀中熟睡的婴孩,与另外一只恒温箱内的患儿进行了调换。同时,飞快地摘下他们用作身份标志的手环、脚牌。。。。。。不过几分钟的光景,两名身世截然不同的婴儿,在无法抗拒的情况下,被迫改变了自己的一切。

第二天,加护病房迎来了一群身份显赫的人。他们兴高采烈地接走了醒后接受护理完毕的男婴。谁也没有发现︰怀中可爱的孩子,已经被换成了另外一人。。。。。。。

时光流逝,眨眼又是五年。

高楼大厦林立的城市里,总有着低矮阴森的角落。它们的外观虽然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内中却有着同样被称之为“人类”的居住者。

城市扩大化的结果,是将区域周边的农村尽量圈入其中。这些被裹入城市中央的村子,仍然保持了最下层社会的所有习惯。脏、乱、差,无规划的房屋私搭乱建。也是各种罪犯们最爱聚集的地下天堂。

当然,这种贫民窟也有着为外来人口最为喜爱的一个优点————房屋的租金,极其便宜。

一间不过十余平米面积的小房间里。列队站着七、八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看上去,其中年纪最大的,不过十岁左右。最小的,则只有两个多月。还趴在一个瘦弱小女孩的背上。用一只馊黄发臭的襁褓紧紧裹起。口里还拼命吸吮着一只肮脏不堪的塑料奶嘴。

对面的床上,侧躺着一个约莫三十,嘴里斜叼着一支“红塔山”香烟,浑身满是松赘肥肉的男人。

也许是作为一种必要的装饰吧!男子赤裸的胸前,还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形纹身。只是手工实在太过粗劣,使得本该威武的神龙,看上去活像一条营养不良的烂死蛇。

赵天,就站在队列的中间。

他的左手,正揣在衣服口袋里。小心地将两枚一元硬币,悄悄塞进袋子底部的破洞。

右手,则已经捏拢一小叠细心整理过的皴皱纸票和钢 。正准备放到男子脚下,那只没剩几块光瓷的破脸盆里。

五块零四角,这是他今天的全部收入所得。也是必须老实上缴的所有。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那两枚一元硬币的存在。

每一个孩子手中,都捏有或多或少的钱币。他们不约而同地将之轻轻放入破烂的瓷盆后。分别带着不舍、好奇、恐惧的各异目光,纷纷站立到墙角。睁大自己的眼楮,等待着最后的发落。

这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沿街乞讨。全部“劳动所得”,都统一上缴给这个胖男人。从他那里获取仅供果腹的微薄食物。

很快,赵天走到了瓷盆跟前。

他尽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纂在手心里已经汗湿的零散钞票往盆里一扔。随即转身站到了墙壁的角落。

“你,过来————”

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可能瞒过一个经验老到的贼头?

张嘴、吐舌,平伸双手、胯部分开,由里到外顺序脱下全部的衣服。。。。。。一系列比海关缉私还要仔细万倍的检查过后。两枚冰冷的一元硬币,终于从破烂的衣角被搜了出来。

“小杂种,竟敢给老子藏私?你他妈的怕是不想活了————”

滚烫的烟头,在赵天稚嫩的手臂上烙出一个个乌黑焦糊的血印。厚重的铜扣皮带,从胖男人手中狠命挥下。把那赤裸的孩童身躯抽出一条条鲜红的淤痕。最后,一记沉重的脚踢,造成了无比清脆的骨头裂响。

赵天的左手,被活活踢断。

“谁要再敢藏起一个子儿,老子就把他扔到盘龙江里去填泥————”

骂骂咧咧的胖男人,看也不看在地上疼得来回打滚的赵天。重新叼起一支新的烟卷。钻心的剧痛,从断开的手臂一直扩散到了全身。赵天绻缩着身体,死死捂住受伤的创口。紧紧咬合在一起的牙齿间,根本找不到丝毫缝隙。

疼————疼啊————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根本不会藏起那两枚硬币。

明天,就是四月五日。

也是那条一直包裹着自己,如今已经变成身上这件外套衬里的襁褓上,用红线绣出的时间数字。

没有人告诉过赵天实际的年龄。他只知道︰自己应该介于七————八岁之间。

这仅仅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依据,不过是平日里乞讨的时候。从旁边围观者的只言片语中获得。

四月五日,或许,就是自己的生日吧!

他只想用这两块钱,悄悄买上一块糕饼店里最廉价的点心。美美地享受一次。

据说,城里的孩子,都时兴用这样的方式庆祝生日。

夜,已经深了。

狭窄小房间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已经铺起一层薄薄的烂棉絮。裹着肮脏黑臭的被子,疲惫不堪的流浪儿们,纷纷簇拥在一起。在相互体温的暖和下,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赵天独自坐在墙角。满是污垢的小脸上,还挂着显然干去不久的泪痕。

窗外的天幕,阴沉、黑暗。就连星星也看不到丝毫的微光。

折断的手臂,已经被两根坚硬的木条牢牢固定。用残存的右手和口中稚嫩的牙齿,赵天硬是把那些捆绑用的烂布条,系得没有任何缝隙。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对折断的手臂作如此处理。他只知道︰如果不这样做,用不了几天,伤口处的断骨便会错位。到了那个时候,这只手,就彻底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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