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觉得自己那天从养心殿的梨花木案桌之上醒过来的时候,慕九就一直处于迷雾之中。
在这不太温暖的皇宫之中,慕九觉得自己寻寻觅觅,寻不到寄托。
言语间,她依旧不敢直视悔悟大师,手捧着一盏温了的茶,低着头乖巧极了。
“小九的心是否不安?”
“大师说的是。”
慕九洁白的手指勾起一缕自己的墨发,接着道“这三千烦恼丝真不是白生的。夜来燥热,翻来覆去睡不着,晨起却又觉得是庸人自扰之。大师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
“拿来。”
他伸手,问慕九要她的那颗心。
“什么?”
“把你的心拿来,我替你安了它。”
女子骇然,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恍然如梦,脸色渐渐苍白。
微风拂来,慕九背脊发凉,素手轻捂心脏。
“我找不到它了。”
他收回自己的手,拿起慕九沏的茶,虽然凉了些,茶香却依旧在。
他小啄了一口,以一个境外人的目光去看待慕九的这些烦恼。
“你得找到你的心。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这个可不是师傅我能够帮你的。”
慕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而后将目光放在自己的手,似有忏悔“大师,在宫里的这些时日,这双手已经染了许多的鲜血了、”
或多或少,因为慕九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杀人的不是你,也不是你的这双手,是别人。”
虽然不在宫里,但是悔悟的每句话似乎都劝在了点子上面,听到他这么说,慕九的神情更加的苦涩。
“可是他们都是因我而死,大师,你说这不是我的罪孽么?”
看着她一脸的愧疚,悔悟大师一双眼似乎能透过慕九美艳的皮囊洞悉她心里的那些想法。
“你只是在忏悔,而不是在后悔。”
是啊,慕九只是在忏悔自己身上的罪孽,但是却不后悔做的那些事情。
孙太医也好,绿菊也好,小夏子也好,这三个因慕九丧了命的人,慕九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忏悔自己杀了人,却不会后悔。
那些人都在残害她,中伤她,她只是在保护自己。
若这也是错,慕九倒是情愿一错到底。
“大师,您说得对。我知道该这么做了。”
“知道就好,回去吧,不出意外的话,皇上他应该就在宝华殿外面等你。”
他的目光看向已经起了身的慕九,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可能?他应该是回去了。”
“不,老衲我定没有看错,皇上他比你想象的要爱你。”
爱?
慕九听到这话,唇角扯起一抹苦涩又嘲讽的笑。
那男人怎么可能爱上。
就连在床榻欢愉最的那一刻,她都没有见过他松懈的模样。
爱一个是什么样子?
或癫狂到满心满眼都是对方,或者是将人呵护在怀的柔情蜜意。
什么样子都好,却不是他这样的,就连说一句喜欢都是要算计的。
“他在等我,还是等我的身世,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悔悟眼里倒是起了好奇,将茶杯轻轻放在石桌之上,休整以瑕的问她“你倒是好生奇怪了,这一次怎的不问师傅了?”
以前时候,她每一年的除夕都要问他,关于自己的身世。
慕九脑子里面也如白驹过隙一般过滤了这些画面,只见她冲着悔悟大师幡然一笑“我不想知道了。”
这一笑明媚至极,斑驳的阳光落在她的侧脸,整个人美的真实。
“既来之则安之,回去吧。”
“是。那小九不扰大师清修了。”
慕九恭敬的退了下去,不过她倒是好奇,大师说他会在外面等自己,他会等自己一起回去么?
她脑海里面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眼神也下意识的在到处搜索,想要知道那个男人的身影在哪里。
慕九的眼神一亮,这圆圆拱门处旁的银杏树下负手而立站着一个男人,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竖发冲冠,好不俊美。
还真是那个男人。
她心里有短暂的惊喜,疾步朝他去了。
可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她看见了他身后同样一袭明黄色凤袍的谢娉婷。
她的脚步猛然顿住,不敢过去扰了他们。
瞧着那样一对看起来万分登对的璧人,她忽然心中生了胆怯之意。
她觉得自己不该站在阳光之下,而是该躲在暗处,暗戳戳的观察。
想到这儿,她便闪了身躲到了柱子后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