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心点着两头火,为娘操尽几多心……”
“一树石榴全着雨,谁怜粒粒泪珠红……”
“天旱蜘蛛结夜网,想晴只在暗中丝……”
“郎心好似东江水,不起风波春复秋。日日两潮还两汐,令侬消却别离愁……”
歌声不知怎么变得哀婉起来,一句别离愁倒勾起两处黯然。
姜佛桑停下来,两人对望了会儿。
她突然开口:“我跳舞给你看罢?”
善歌之地往往亦善舞,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是一种毫不夸张的说法。
但这不包括姜佛桑。
她不是不善舞,她是压根不会舞。
但人既可凭天性而歌,自然也可随天性而舞。
她的动作十分简单,肩、腰、臂、肘、膝配合的也并不很流畅。然而你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因为她一个眼神,一个回头,一个拧身,都充满了别样的韵致,让人迷醉其中。
旋转、拍掌、踢踏、跳跃……活泼而热烈,欢快且优美。
一阵风过,翠裙如花瓣绽开。
她捏住裙身一侧不停旋转着,而后双臂於头顶上方推腕,手臂微屈,舞动的双手似灵敏的鸟儿……
萧元度何时见过她这一面?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飘飘仙子舞。
不,无半点烟火气的仙子,又怎会有这般含情的双目以及这般纡徐多情的舞姿。
怔神间,姜女似一只翩然的彩蝶接近他,挽上他的臂弯。
於是一个人的舞变作了两个人的舞,即便只是拉着手转着圈,心里也徜徉着无尽的喜悦。
到了后来,方才飞走的那几只五色蝶竟又飞了回来,凑热闹般绕着两人上下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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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
玩得累了,两人又回到原处坐下。
姜佛桑以为他又要说不正经的,他却罕有得正经起来。
“我听人说,想要了解一个人,不光是看她的眼睛,还要看她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那目光停留在何处——”
在北地的那些年,姜女与他一起或许有过开怀的时候,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鲜明快活过。
萧元度很肯定。
像是卸下了一种无形的禁锢、再无束缚,发自身心地舒展开……他无法用言语形容。
虽然早就已经决定为姜女留下,理解她的处境、明白她心之所向,也决定化为她的后盾。
然异域他乡,总需时日适应。
他心里一直有种未落到实处的感觉,尤其在和姜女分开来到东宁以后……似乎只有姜女在的地方於他而言才是生根之处,不然就只能飘浮在半空。
但是方才,他彻底想开了。
他甚至在一瞬间爱上了南州,爱上了这个三冬无雪四季常花草木不死的地方。
它处处有景、时时有花,它还是姜女目光所在——南州之地宜佛桑,他没有说错。姜女在这里可以做最好的姜女,而他也可以成为最好的自己。
“梨花、朱堇,佛桑、素馨……我以往喜欢把各类花比作你,但这些花都不足以形容你。你只管做那参天之木,我就是那南飞之雁,多远都逐你而来。我也是那穿云之鹰,永远绕你遨游。”
“当真这么想?或许……”姜佛桑凝望着他,“你本可以走得更高。”
“萧琥更属意萧元胤,这个你我都清楚。而且,”萧元度顿了一顿,“东城别苑大火那晚我做过一个梦……”
一章,勿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