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彦昭惊得瞪圆了眼睛。
他不仅敢盯着当今天子看个不停,还敢对朕笑
但见小孩子一双圆眼睛,此时已经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龙彦昭深吸口气,不禁向后退了一大步。
“黄公子。”顾景愿清冷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龙彦昭这才意识到,他方才后退太快,差点儿就撞上了阿愿
此时阿愿已经洗漱完毕,换了身新衣裳。
今日是一身玄黑色衣袍。
又与前两日不一样了。
昨夜龙彦昭已经无意间参观了顾景愿衣橱。
里面白黑红绿,几乎什么颜色衣裳都有。
而按向阳侯规矩习惯,穿过衣裳没洗之前便只能穿一天,所以日日都换个颜色也不奇怪。
不是第一次看顾景愿穿黑衣,但龙彦昭还是忍不住赞叹,阿愿这般身段容貌之人,当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他不禁多看了两眼,顾景愿却已从他身边走过,伸手接过了晟儿。
小晟儿还在歪脖儿对着他笑。
晟儿极少对什么人表现出兴趣或友好。
这院中乳娘和侍女们他多半都是爱答不理。那些少年护卫们就更是了,谁来抱,他都哭。即便是来探望他数次荣清,晟儿也少有主动与他亲近之时。
是以连顾景愿都感到惊讶了,“晟儿竟然”
龙彦昭感到很满意。
虽说最初是有些排斥。可奈何这小孩儿笑容太可爱、太能打动人了。
谁不喜欢这般软糍粑一样小肉团子呢
再说,这小孩有眼力见儿,龙彦昭也喜欢。
这么小就知道主动表明态度选择对势力站好队了,如此聪明伶俐,谁会不喜欢
最最重要是这是阿愿孩子。
单纯爱屋及乌,就是再难受,那也得接受啊。
在晟儿圆眼睛一眨一眨、冲他一直笑激励下,龙彦昭龙心大悦,直接掏出一块玉佩塞进了小孩儿手里。
“记住了,以后我就是你半个爹。从今日起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拿着这块玉佩”
“皇公子”顾景愿赶忙打断他。
那玉佩并非俗物,顾景愿认识,是被龙彦昭一直戴在身上一块。
皇上性情是豪放不羁之人,连朝服上绺子都不愿意带,更别提多带其余配饰。
但这块玉,通身做龙纹雕饰,雕琢十分精美细致,且入手温润丝滑,是块万里挑一美玉。
也正因如此,龙彦昭才用它做信物。关键时完全可以凭它调动所有影卫以及一众营房亲卫。
如此重要物件
晟儿包子一样大小小手根本连握都握不住它,顾景愿将玉佩从晟儿手中抽出,还给龙彦昭。
“如此重要信物,公子怎能随意赠与他人。”
“不是他人。”龙彦昭重新拿过玉佩,指尖擦过顾景愿手指,便刻意停顿、摩挲了一瞬,说“这不是我儿子”
迎着顾景愿清冷凛冽目光,龙彦昭委委屈屈地改口
“这不是我干儿子么。”
说着,他又将那玉佩塞了过去,这回直接塞进了晟儿肚兜里。
皇上恨铁不成钢地抓了抓自己头发。
怕顾景愿又将那玉佩塞回来,他还转身就走。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去去就回阿愿等我回来”
说完就跑。
他动作也是利落,两息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景愿抱着晟儿站在原地。
晟儿不知那块大玉佩是做什么用,这会儿觉得新奇,蹬踹着将它从自己小肚兜里掏出来,睁着圆眼睛看看,接着张口便咬
旁边乳娘见了连忙过来阻止,耐心教导小少爷说这是人拿在手里东西,脏得很,不能吃。
话虽这样说,但她也能看出这块玉佩价值连城,并不敢轻易伸手去拿。
还是顾景愿将那玉佩再度拿到手上。
晟儿不解其意,扭动着小身子还想去摸那玉佩,被顾景愿抱着哄了一会儿,又立马将玉佩事情给忘了。
将晟儿交给乳娘,顾景愿低头看着手中玉佩。
垂眸半晌,重重叹了口气。
他重新仰望天际,如洗碧空被小院院墙切割成了四四方方一块儿,干净明澈,白云浮动,还有几缕绿树枝丫做点缀,是江南一如既往好天气。
龙彦昭嘴里说着有事,其实还真什么事都没有。
他来江南目明确又单一就是为顾景愿来。
又哪有别事儿可做
所以晃荡了一圈儿,最后也只是回落脚驿站换了件衣裳。
将换下那套交给影二,让他请人清洗干净。
“一定要洗好,然后仔细帮朕收好,明白么”龙彦昭认真吩咐。
影二“”
影二不解其意,但还是如往昔接任务一般态度端正地领了命。
见皇上又要走,还只让他们几个在此驻扎等候,不叫人跟,不禁忍不住问他“陛下,咱们什么时候回北部”
北部战事胶着,大宜朝在皇上亲自率领下势如破竹,北戎不得已派出了议和使臣,这会儿还等在大宜军中。
可如今大宜主帅,也就是皇上竟只身跑到了江南若消息传了回去,估计北戎使臣和他们王都会崩溃。
龙彦昭说“不急,让他们等着。”
他长眉一挑,露出邪恶一笑“等时间越久,他们就越摸不透朕想法。越摸不透,便越心焦”
这样才好玩儿。
“是。”影二应了。
龙彦昭又说“另外传消息给卓将军,要他严防死守,不可松懈。”
“是”
换好衣裳,龙彦昭再次返回明岳楼。
他本想换去往日常穿黑衣,换成了浅颜色衣裳这一年多来除了披甲上战场以外他通常都是穿黑衣,那个耐脏。
而且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爷们糙汉子,穿好看衣服给谁看呢,皇上根本不在乎。
如今到了江南就不一样了。
因为有那个人在。
但考虑到阿愿今日也穿了一身黑衣
龙彦昭便没有换,而是又去了趟成衣铺,挑了一件款式虽不是最新最时髦,但却与顾景愿那身极相近衣裳。
相近到袖口和底摆处秀着荷花暗纹都几乎一模一样程度,这才满意地换了,而后明岳楼中赶去。
只是原本想象中,他与阿愿双双坐在院中带孩子画面并没有发生。
顾景愿并不在小院中。
那院子里也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昌国三皇子,姜延。
龙彦昭直接落入院中时候,姜延正坐在凉亭葡萄架下,美滋滋地喝茶。
猛然间一个一身黑衣、一脸煞气男人凭空出现,他还被吓了一跳,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噗你你谁”
龙彦昭并没有回答他话,也没有一个好脸色。他始终记得这人先前在院中与阿愿说话语气,那种敬仰倾慕之意
龙彦昭皱眉,冷声问“阿愿呢”
“嘿,哪里来无礼之人,你到底是谁”
姜延欲与之理论,但龙彦昭相信那日自己在院中听到墙角很显然,这位三皇子并不受阿愿待见,也不常有机会到这小院中来。
所以事实便极有可能是他趁阿愿不在,不请自来。
龙彦昭干脆拿出一家之主不,是一国之君风范,对姜延说“我是阿愿至交好友,你是叫姜延吧,怎么,他未曾与你提到过我哦也是。”
在“至交好友”四字上加重了语气,说到后来,龙彦昭又一脸恍然大悟,那意思就好像是因为你姜延并不是什么重要朋友,所以梅掌柜才从不与你多说,所以你才不知道我。
这话落入姜延耳中也无疑成了一种鄙视和羞辱,尤其是对方口中唤梅掌柜为“阿愿”,姜延本就知道梅掌柜便是向阳侯顾景愿
是问这世上能如此熟稔地喊向阳侯为“阿愿”,又有几人
他彻底被刺激到,上上下下打量起龙彦昭。
但见他虽言语粗鄙,但举手投足都似有华贵之气,器宇轩昂,眉宇间更是蓬勃自信,张扬疏狂
不是长期身居高位上位者,都不会有这般雍容洒脱神貌。
姜延恍然,已经断定他应当是京城中某位勋贵。
“素来听闻大宜朝京中世家盘根复杂,荒废无为,培养出下一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纨绔,粗鄙不堪。”
姜延开口,复又对龙彦昭轻笑“今日见了,果真是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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