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真的生不出儿子来?
皇帝知道自己没有当皇帝的本事。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皇帝坐在那琢磨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那个词叫德不配位。
这八年,他心里明白自己不是个好皇帝。
是不是上天惩罚他?不准许他有后人?
——这个想法藏在他心里很多年,他从未说出来,一次次在心里反驳,可不管怎么反驳,这想法仍旧藏在心里最深处。
皇帝也说不清是不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可能有后人了,所以看着齐煜平安长到四岁,越发觉得他不是自己的骨血。
身上又开始痒了,皇帝难受地抓了抓胳膊、抓了抓腿。太医说,他在花柳病初期被发现是可以治愈的。可是要他禁欲。
他没有听话。
不让他碰女人实在是太难了。皇帝想着好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他忍不住不去宠幸那些美人。
身上越痒,心里越烦。
不行,他是天子,才不是生不出儿子的窝囊废!
皇帝猛地站起身,走向床榻,双掌压着荔嫔的肩,咬牙切齿:“快给朕生!快生出来!朕的儿子!要是没把朕的儿子平安生出来,朕灭你九族!”
外间的沈茴听着皇帝的逼迫声,皱起眉。
不多时,婴儿的啼哭传来。
产婆颤声禀话:“恭喜陛下,是、是位小公主……”
“废物!废物!”
产房里传来惊呼声,有荔嫔绝望的喊叫,还有宫婢压不住的惊呼。
沈茴一怔,推门进去。
皇帝将刚出生的小公主用力摔到地上,一脚一脚踹在自己的亲女儿身上。
他眼睛猩红,已经不再是人。
沈茴脸色苍白,扶着墙,才支撑着没有倒下。
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沈茴眼前浮现二姐姐的样子,二姐姐总是对她笑,眉眼温柔。
二姐姐产后血流不止,残喘几日,流干身体里的血而亡。
她被囚一年,生前受尽凌虐,死前到底又经受了怎样的恐吓与威逼?
沈茴闭了下眼,咽回泪。再睁开眼,死死盯着皇帝。
一道声音在她心里疯狂叫嚣——
杀了他!杀了他!
沈茴,去杀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