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沈茴将脚步放轻,她踩在木梯上的声音在空旷的阁楼里也十分明显。
沈茴终於推开阁楼六楼的门,不禁讶然。
整个六楼被打通,造成一间藏书阁,亦是书房。四壁架子上密密麻麻的书册高入屋梁。正当中摆着一张石玉长案,裴徊光正立在长案后研磨。案上摆着些染料和画笔。
他刚沐浴过,穿着宽松的绯衣,系带松散,半干的长发未束,披散着,瞧上去有几分惬意和悠闲。
沈茴偷偷打量着他,隐约觉得裴徊光似乎心情很好。
沈茴端着,问:“掌印叫本宫过来要问什么?”
“脱了。”
他连头都没抬:“咱家今日忽想描美人图。”
半晌,
沈茴低下头,开始解衣。
裴徊光悠闲地将画纸铺好,笔尖蘸了墨,抬眼打量沈茴。他目光顿了顿,忽问:“药,娘娘可用了?”
“带、带来了……”
裴徊光有些惊讶地看着沈茴动作慌乱地在地上的衣物里翻出药,攥在手里。
裴徊光搁了笔,绕过长案走到沈茴面前,问:“没用?”
沈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竟直接跌坐在长案上,结结巴巴地蚊声:“不、不知道怎么用……”
裴徊光扶了扶差点被沈茴撞倒的笔架。他从沈茴手里拿来药,指腹抹了膏脂,然后抬沈茴的腿。
当凉凉的药抆在沈茴腿侧的伤口上,沈茴懵了一瞬。那伤口还没长好,下一刻药渗进伤口里,疼得她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搭在裴徊光的肩上,攥皱他的衣料。
“是咱家疏忽,忘了告诉娘娘用法是外敷。”裴徊光近距离瞧着沈茴,顿了顿,漆色的眸底慢慢漾开笑,低声:“娘娘以为这是什么药?”
第13章
沈茴的双颊迅速烧起来。偏又天寒凉气逼人,将她困在这又热又冷的困境里。甚至,她连裴徊光噙着笑的眼睛,也不敢直视了。
“这个位置是怎么弄伤的?”
沈茴忽然想起她入宫那天晚上,裴徊光状若随意的那一句——“娘娘这竹骨镯很别致”。
他该不会当日便看出了端倪吧?
沈茴心神一动,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将腕上的竹骨镯撸下来,掰开给他看里面的小小暗器。
裴徊光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有半分意外,就收回视线继续给她上药,将细腻的雪色药脂仔细抹在她的伤口上,及周围可能起疤的地方。
沈茴察言观色,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裴徊光慢悠悠地说:“来咱家这里也带着暗器的。”
“它伴着本宫好些年,只是习惯了。”沈茴稳着声线解释,心里却道日后过来再不会带这个。
裴徊光再没说什么,给她上完药,拿了帕子抆指上的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