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儿看着两人,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眸带着隐隐的疯狂之意,勾唇笑道,“高车族人精通巫蛊之术,这中原大地,本就应该是为高车族人而存在的,我们可以利用巫蛊之术,控制人世间的一切,控制人心,甚至控制百草树木,飞禽走兽,让万事万物结为我们高车族人所用,建立属于我们高车族的王国,成为主宰天地的神灵,不生不死,教其他异族之人再也不敢瞧不起我们!阮同知身上既然留着高车族人的血脉,为何助纣为虐!”
她一边说着,眸中闪烁这狂热的神色,好像随着她这么一说,便可看到高车族人破开东北的丛林,从丛林中走向广博的中原大地,成为大地的主宰,凌驾在一切之上一般。
越是说到最后,梦儿已是双目赤红,眸中的疯狂之意更甚,阮弗见此,只觉得梦儿有着一股她无法理解和认同的疯癫,“妄想主宰世间万物,不生不灭,简直愚蠢!”
梦儿却如同癫狂了一般,似乎容不得别人驳了自己从小打大坚持的东西一般,“高车族是最古的民族,是最有资格站在大地上的民族,其余的人,都是高车族的奴隶!我们高车族人世代为此努力,这是巫圣之女赐下的最神圣的命令,是唤醒蛊王最神秘的力量,是高车族长生不死的最好方式!”
阮弗闻言,只觉得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赌住了,不上不下,她第一次生出一种想要将一群人毁灭的心思,冷笑一声,“野心倒是大,既然如此,这宫中想必还有不少你们的人。”
梦儿眸中皆是狂人,恶狠狠地盯着阮弗和玉无玦。
阮弗突然冷声道,“当年皇后的事情是谁主使,你在宫中的主子又是谁?”
梦儿喘着气看阮弗,理所当然道,“高车族巫圣之女是所有高车族人的主子,我们信奉的是能和蛊王通灵的圣使!”
梦儿显然是一个高车族中放在珍妃身边的棋子,阮弗看了她许久,眸中渐渐升起一抹阴冷,而梦儿的神色似乎也发生了眸中微妙的变化。
玉无玦抿唇站在一旁,看着这疯狂的一幕,眸中的冷意也渐渐凝聚。
“巫圣之女是谁,圣使又是谁?”
梦儿突然双手交叉,眸中的狂热渐渐消退成了无比的虔诚,一手放置在心口,微微昂首,语气虔诚地道,“巫圣之女活在每一个高车族人的心中,每一个流淌高车族血脉的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巫圣之女,巫圣之女会利用神通之力给我们下达最神圣的命令。”倏而,她猛地抬头看向阮弗,“阮同知也算是高车族人,阮同知的心中也住着巫圣之女,有朝一日巫圣之女被唤醒,便是惩罚叛徒的时候!”
说到最后这一句,她又瞬间变得面目狰狞。
玉无玦脸色一变,阮弗只觉得无风自动,似是升起了一抹煞气,她抓住玉无玦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这话,若是一般人听着,或许会觉得恐怖至极,甚至心中发毛,阮弗只是颇为冷静地看着梦儿,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眸中依旧是一片清明。
阮弗退开一步,在玉无玦旁边轻声道,“我曾听临渊说过,高车族的蛊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利用蛊虫控制一人的心性,让他们成为效忠于一人或者一物的无意识之人,这些人与平常人无异,只在蛊虫被触动的时候去做控蛊之人安排下来的事情,只是倘若蛊虫并非完美,或许,受到某些刺激的时候却能被猛然激发出来,本能维护自己活着维护所效忠的一切。”
显然,梦儿此时的状况,或许就是了。
玉无玦眸色一滞,猛地身手,无形之中以气力捏住了梦儿的脖子一般,梦儿瞬间变得脸色通红,神色痛苦。
玉无玦眯眼道,“皇后的事情,如何发生?”
他声音阴寒,从昨夜到现在,似乎已经隐忍了许久,阮弗见此,眸中升起一抹担忧,但仍是没有阻止玉无玦的任何动作。
梦儿被逼近死亡,却挣脱不开,也发不出一个声音,玉无玦见此,猛地一甩手,梦儿便百摔在了一旁的地上。
“皇,皇后的事情,不关我的事……巫圣之女,没有,没有对我下达命令……”她断断续续地道。
玉无玦看着地上的梦儿,道,“你们高车族的梦想,倒是崇高得很,不过,你身上被中了蛊虫,想必宫中还有不少和你一样的人,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怕找不出来,想必他们与你一样,都将高车族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既然如此,本王便辱尽你高车族,看看,忠心如你们,如何进入本王的圈套!”
被摔在地上几乎神志不清的梦儿猛地看向玉无玦,脸色苍白无血色,显然这个威胁,对她而言,比要了她的命还重要。
玉无玦唇边升起一抹冷意,道,“本王以为,经过百年,你们凋零了不少,没想到,竟纷纷暗中走出丛林进入了中原,很好,不过,想让高车族对中原取而代之,不过痴心妄想!不过是擅蛊民族,也妄图用这等肮脏之物来控制中原,白日做梦!”
梦儿却像是突然收到了刺激一般,尤其是那一句肮脏之物,让她瞬间便瞪大了眼睛,厉声反驳道,“巫蛊是世上最神圣的东西!”
“巫圣之女,蛊王?”玉无玦有些厌恶地盯着梦儿,薄唇吐出的话,却让梦儿惊怕不已,“本王若是剜了你的心,你这巫圣之女,可还会活在你心中?”
梦儿瞬间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眸中的狂热瞬间熄灭,唯剩下恐惧,不安,好像真的很害怕玉无玦真的将她的心剜出来一般。
对于这等盲目而狂人的崇拜者,这样的方式,无疑是命中死穴。
阮弗见此,勾唇道,“你说,若是如此,你们每人心中再没有巫圣之女,蛊王也随着灰飞烟灭,这高车族会不会跟着消失。”
这种花,也只有在梦儿如今这般接近崩溃的时候说出来方有效力了。
梦儿的脸色愈加苍白。
玉无玦道,“本王再说一遍,当年皇后的事情,谁知道多少?”
梦儿惊慌地看着玉无玦和阮弗,只觉得自己心脏的位置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跟着从自己身上流失的还有被她们崇敬至极的巫圣之女和蛊王。
“我,我不知道,皇后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我负责跟在珍妃的身边,皇后身边暗中有人跟着,我们,我们不知道是谁……”
“你昨夜为何突出杀手?”
梦儿猛地抬头,“我听到了巫圣之女的命令,听到了蛊王的诉求……”说着,她眸中便又渐渐升起狂热。
“你们的主子是谁?”
“巫圣之女,我们崇信巫圣之女……”
“巫圣之女是谁?”
梦儿原先的不安与恐慌却像是渐渐消失了一般,只口中呢喃,“巫圣之女,巫圣之女是高车族的最神圣之人……”
阮弗眯了眯眼,“你们如何与巫圣之女联系?”
梦儿疯疯癫癫,这会儿又有些激动地道,“只有练就了最高明的巫术才能和巫圣之女想通,我要连城最高明的巫术,我要不生不死!”
阮弗与玉无玦对视一眼,皆是皱眉不已,这时候的梦儿,他们不确定是被控制了,还是真的变成了现下这个模样,但却也知道,有人在背后控制这一切就是了。
梦儿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巫圣之女,蛊王之类的东西,好像就失去了意识一般,虽是深受重伤,却挣扎着拜服在地,手掌紧紧贴在地上,朝着室内最为黑暗的方向,拜服在地,口中不断呢喃着,“巫圣之女,永远以巫圣之女之名为尊。”
阮弗见此,转头看了一眼玉无玦,玉无玦眸色微动,见着梦儿这等模样,也知道,是再也问不出什么的了,手掌微动,便见拜服在地的梦儿,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是真的没有气息了。
阮弗被玉无玦拉着带了出来,出了门之后,玉无玦脚步微顿,阮弗却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的声音。
“无玦?”她伸手握住玉无玦的手,突然觉得心中很沉重,皇后的事情一直萦绕在玉无玦的心中将近二十年而,他找了这么多年的答案,如今,看着最为接近答案了,可却依旧是迷雾重重甚至挖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阮嵩当初地狂热在她眼中,并不觉得如何,如今见到梦儿这般模样,她方才觉得后怕不已。
若是这深宫之中还有不少梦儿这样的人……事情越是揭开,反而越是扑朔迷离,她原本以为自己的重生已经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如今见到这样的场景,方才觉得浑身通寒。
她尚且如此,尚且能想到这深宫的平静之中暗藏杀机,危险重重,这样狂热的人,是比死士还有可怕的。
当下心中更是不好受,玉无玦反手握住她手,比起刚在眸中多了一些暖意,道,“阮儿,别担心。”
阮弗欲言又止,大多数时候都是玉无玦在安抚她,而她真正安抚玉无玦的时候却是极少的,这会儿,突然不知道如何像往常他安抚自己一般让他心安一些,抿唇了一会儿,才道,“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查出来,高车族之事……”
玉无玦却接口道,“狂热,崇拜、忠心这些被培养起来的东西,未必不是他们的致命一击,我会让人将人给找出来。”
他语气倒是平静,而只有被他握着手的阮弗才知道,这个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掌的主人,此时心中该是何等滋味。
如梦儿口中说的巫圣之女,到底是真有其人,还是只是他们高车族人尊崇的某一个身份而已,尚不确定,但是有一点至少可以肯定,那位公羊先生,与如今的状况脱不开关系,而他们这些隐藏在宫中处不起眼角落里的人,必定会有一个主子,而这个主子,究竟是谁,却是未知。
她看着玉无玦,重重点头,带了让玉无玦安心的力量。
即便什么也不说,有她在,玉无玦便觉得安心了。
玉无玦唇角微扬,道,“这个梦儿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信,他们各司其次,显然运作得很好,最周密地安排便是不知道彼此是谁,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听命行事就是了,我原本也未曾想过能从她身上打探到母后的消息,这件事,不会那么快解决。”
顿了顿,他声音渐小,几乎已经听不到,“已经寻了将近二十年真相,再等等,又能如何呢……”
这声音虽小,可阮弗就在他身边,又如何听不出来了,当即只觉得心中如同被狠狠蛰了一下,疼得不能自己。
那些人,那些人,她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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